【傅恒番外】山外小楼夜听雨
乾隆二十年，秋。
秋意已深，凉气入骨。有无名小楼一座，落在翠屏山头。西风劲，黄叶瑟瑟，人消瘦。
“将军来了？”院内洒扫的小僮轻轻询问近旁的士兵，后者默默颔首，收马入厩。
明明风水师都说这片山头触了霉头，风水极其不好，王公子弟游览翠屏，对此地避之不及。可这富察将军不但常常来，甚至还会小住几天，真是个怪人。
小僮摇摇脑袋，实在捉摸不透。
暮色四合。
不知不觉已经枯坐了半日。
傅恒用手掬起盆内热汤，沃面，顿顿的疲惫才得以舒缓。
是老了吗。
明明不过而立数载。
但又为什么总想起从前。
骤然，西风灌入前窗，冲喉的凉意惹得他剧烈咳嗽不止。
“你疯了，坐这风口！”海兰察夺门而入，用力撑住脱力歪斜的傅恒。“先前打仗落下的病还未除净，受不得寒，劝你别来也是死活不听。”
“傅恒，别再固执了。”于病也于她。
他没有回答。竹室内静得只能听见雨水拍打窗棂的吡啵声。
大雨已至。
“海兰察，你知道么。”声音嘶哑，带着哽咽，
“乾清殿到长春宫……十二个时辰……三步一叩……句……句认错。”
一字一句，从喉头逼出，傅恒一把揪住他的前襟，睚眦欲裂，双眼透红。
“哪怕双手龟裂，膝盖僵直，她，都不愿说从未爱过我……”
“是，她是爱过你！”海兰察盯着他的眼睛，“那又怎么样！”
“她已经是令妃了，傅恒……她，是皇上的妻。”
一遍又一遍阐述着这个无可转圜的事实，海兰察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。
颓然放下手，傅恒像失心一般跌跌撞撞地爬起来，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我知道！”歇斯底里，战场上的铁马将军，竟如孩提般哽咽。
倚着竹墙，泪如雨下。
海兰察眼眶微红。
自七年前傅恒领兵出征，沙场上白刃进红刃出，杀敌不眨眼，活像个疯子。他知道，他要这显赫战功作筹，去将璎珞换回来。
然而
然而……
时光总是最为狠毒，把欢愉醅作陈酿，把遗憾钉上心房。人在醒醉之间辗转。
挣脱不得。
不知多久，连泪痕都干涸了。傅恒缓缓地蜷着身子在竹塌上躺下。
帘外雨潺潺，秋意阑珊。
犹记得那年，春和景明，草长莺飞，山河提灯可照。
璎珞梳着寻常丫鬟的发髻，行色匆匆，赶着给姐姐端羹汤，一不留神，撞了满怀。
她的头花色泽浅浅，在软风里摇头晃脑。
雨淅淅沥沥……
翠屏山外，远远可见的便是紫禁城，窗外雨雾迷蒙，将城墙内的灯火氤氲成一片朦胧……
【完】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
写完了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
评论(7)